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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见过早晨八点的喧闹病房,也见过凌晨三点的寂静手术室。我,是一名医务工作者,但也没能逃过老天对于命运的捉弄!
接到父亲的电话时,我人在外地。他告诉我,母亲车祸受了轻伤,但我深谙他从来不愿我费心的性子,所以立即订了最快的车次,从其他城市中转,第一时间赶回了家。
但我并不知道,还有更大的噩耗,在等着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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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亲眼看到母亲躺在床上输液,精神状态还不错时,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但我总觉得爸妈之间的氛围并不像表面这么轻松,直到父亲忍不住告诉我,母亲因这次车祸,腹部CT检查显示肾脏多处占位,医生建议到上级医院就诊。
那一刻,我其实没有很惊慌,因为妈妈她平素并没有什么异样,我不认为或者我根本不愿相信她会有什么大病。
但是,看到CT片上密密麻麻的肾脏占位,我知道,我必须立刻马上带她去上一级医院就诊。而我那时候不过是一个进修生,我没有能力给自己的母亲确诊,但我知道,这么大范围的占位,如果是最坏的结果,那么一定是到了晚期。
懵懵懂懂的时候最可怕,因为我要等,等资深医生的“裁决”。不出意外,门诊医生在看到她的CT片后,要求我们立刻办理住院,扶着她从门诊到病房,我一路压制着想要发抖的身体。没有床位,走廊上满满的加床,其实根本不是床,只是一个可折叠的椅子而已。
疾病面前无职业,那一刻,我是真真切切的害怕,医人不自医,或许是我太年轻,我已经完全失了主张。
安顿好母亲,我想找主治聊一聊,我想看一看医生对于CT结果的反应,同样不出意料,我看惯了太多医生的欲言又止,因为那是对家属的怜悯。我终于忍不住,第一次有了哭的冲动,拼命抬头,不想让眼泪流出眼眶,原来人在难过时,真的会这么矫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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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被安排进了两人病房,我知道那是对病重病人的特例,我多么希望她就在外面那张小椅子上,三天或五天,简单处理后就可以出院。
一系列的检查,血检、尿检、心电图、肾脏彩超、增强CT……两天半,我觉得我似乎过了一个世纪。父亲因为要兼顾家里被我赶走,我和主治沟通,照顾妈妈饮食、如厕。
蓬头垢面的我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,不敢发出声音,不敢抬头看她。我做好了打算,不管如何,我要陪在他们身边。也许她会很快离开我,那我还有父亲,我要支撑他继续活下去,我怕他会崩溃,因为他真的很爱我的母亲。
随后的几天,我冷静地招待了来看望母亲的舅舅,他交代我,不要告诉母亲结果。我怎么会,我那么努力的在假装一切相安无事……
我歇斯底里地跟姐姐通了电话,我希望她回来陪我,我自己承受不了这个结果。即使结果是好的,但现在我连接受结果的勇气都没有。我还记得,我和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我不想再和你说了,等会妈会发现我的眼睛像是哭过的!”
我真是太傻了,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,我们都在假装,为了让对方不担心、不害怕。我们是一家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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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检,轻微贫血外没有其他异常,万幸血检正常,我可以暂时松一口气。尿检、腹部超声、增强CT跟着慢慢出了结果,我们终归逃不掉老天对于命运的捉弄,但结果不算最坏——多囊肾,只是囊肿占满了两个肾的肾实质部分。如果继续长大,需要穿进去引流,未来会损害肾功能,最后进入透析。
但我已经满足了,因为做好最坏的打算后,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松了一口气,我开始要求她3个月、六个月、一年,按时去复查超声、尿检,肾功能,严格遵循肾科的饮食要求、规律生活作息……
后面按照医生的建议,我们姐妹还有舅舅全家以及母亲的亲属都到医院做了尿常规、肾脏超声等检查,多囊肾是家族遗传病,这种基因疾病会让每一个家庭成员有50%的患病可能性,而且患病后不能够彻底的治愈,有生之年可能会肾衰进入透析。不过目前治疗的药物越来越多,手段也越来越多。好在大部分家人都没有患病,除了舅舅的孩子,不过目前也还不严重。
我是医务工作者,我在成为医学生的那一刻宣读过誓言,但我也是父母的女儿,现在是别人的妻子,孩子的母亲。我们在面对病痛时,同普通人一样惊慌失措,当自己或家人生病时,我们应该:
正确认识疾病,不轻视也不过分惊慌、寻求正规的医疗机构治疗,不病急乱投医、学习相关知识,从生活、饮食等多方面护理病人。另外,应该选择一个你信任的医生,及时沟通,按时吃药、复查。
最后,一定要记得每年一次常规体检,因为命运不一定只会捉弄你一次!
或许,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,有人比我更不幸。疾病面前,所有人都一样脆弱,但是我们必须坚强。只要活着,就一定会有明天!